上市突围
张大卫的加入让耐克有了进军中国的希望,他深谙中美往来规则,提醒团队必须先获得中国政府的正式邀请。菲尔在他的指导下准备了厚重的陈述材料,寄往北京,虽然心里没抱太大希望,但耐克第一次把“10亿人,20亿只脚”的战略认真化为行动。
与此同时,菲尔决定反击美国政府的关税压制。他主导推出“one line”廉价跑鞋作为佯攻,以此干扰海关的估价标准;又借广告诉诸“自由与反抗”的爱国叙事,将耐克塑造成小公司对抗强权的象征;最后重拳出击,在纽约法院起诉竞争对手反垄断,迫使政府和对手走向和解。
随着和解金额从2 000万美元逐渐压到1 500万美元,菲尔依然坚持“不付一分钱”,担心妥协意味着承认不公平。查克却提醒他,只有解决纷争才能顺利上市,否则公司依旧有破产风险。菲尔一度担忧上市会让公司失去控制权,但查克提出“A股+B股”的模式:公众只持B股,创始人则握有A股的决定性表决权。这个机制让菲尔看到了既能融资、又能保住公司灵魂的办法。
在“恶棍”大会上,全员表决通过上市方案。菲尔心里清楚,市场窗口期最多只有一年,必须在解决与政府和对手的冷战后,立刻推进IPO,否则一切努力都可能化为泡影。
付出代价,迎接新战场
耐克与政府长达数年的“冷战”终于以900万美元和解,虽然金额不小,但相比最初的2500万,已是喘息的机会。菲尔在签下支票时想起1960年卖车换来的1100美元,更加体会到创业以来的艰辛与现实的重量。这一刻既是解脱,也是提醒:坚持换来的并不只是荣耀,还有沉重的代价。
很快,另一场冒险随之展开。1980年,菲尔组建精英团队——张大卫、斯特拉瑟、海斯——准备正式踏足中国大陆。他亲自为团队恶补中国历史与文化,心中既有宏大愿景也有担忧,就像球赛最后几秒,稍有松懈就可能输掉一切。
出发途中,他们先在日本停留休整,却突发插曲:海斯因恐慌症在酒吧崩溃,几乎拒绝登机。菲尔凭借直觉与坚定,安抚了张大卫,坚持相信海斯“明天会出现”。果然,第二天海斯如约到场,但当他们抵达北京海关时,却因行李箱里那12升伏特加,被工作人员围堵。出师未捷,这场中国之行一开始就带着戏剧性与挑战。
在中国大陆立足,迈向资本市场
1980年,菲尔带队在中国大陆考察12天,从天安门到十三陵,从破旧工厂到热闹宴席,他们见证了差距,也看到了机会。在谈判桌上,他们成功签下与中国田径协会的代言合同,让中国队在4年后的洛杉矶奥运会上首次穿上耐克鞋和热身服。更重要的是,奈克也与两家工厂达成合作,成为25年来首家在中国大陆合法做生意的美国鞋商。菲尔认为这已不只是“生意”,而是创造、改进与奉献,代表着耐克对人类舞台的参与。
紧接着,耐克启动上市筹备。经过多轮推敲,他们确定发行A股和B股,总计5000万股,其中A股掌握董事会决策权。菲尔个人持有46%的股份,确保公司在资本市场中仍保持独立与掌控。这既是企业规模化的必然选择,也是菲尔为捍卫耐克文化与长期愿景所做的战略布局。
盛大路演与上市首日
在正式上市前,耐克团队展开为期一周、横跨12个城市的“盛大路演”。菲尔、海斯、约翰逊各自承担不同角色:海斯负责数据开场,约翰逊讲鞋与创新,菲尔收尾讲精神与历史。他以鲍尔曼、华夫鞋、公司灵魂为故事核心,成功打动投资者。然而,海斯一次醉酒的即兴演讲差点让气氛冷场,菲尔不得不收紧阵容,让他只负责答问。
长途奔波中,约翰逊和菲尔忆起从艰难创业到站上华尔街的历程,感慨万千。最终,在与库恩·勒布集团(华尔街投行代表)的博弈中,菲尔坚持股票定价22美元,强硬到底,才换来上市的确认。1980年12月2日,耐克股票正式发行,菲尔个人身价跃升至1.78亿美元,鲍尔曼、海斯、约翰逊等人也一夜之间跻身百万富翁。
然而,荣耀与财富并没有带来轻松或喜悦。菲尔回到家,依然按部就班:跑步、讲故事、关灯、上床。他在心底感到的不是欢腾,而是遗憾——遗憾自己希望能重来一次,遗憾上市并未改变任何东西。第二天清晨,他依旧最早到达办公室,仿佛一切从未改变。